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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喵星人的戀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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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月之後,丹翡被送入宮中。渾然一色,紅如火焰,這等珍奇的貓兒自有史書記載以來可謂第一次見。它不僅深得麗貴妃喜歡,甚至皇上太後等也對它喜愛有加,認為這是天降吉兆賜福皇朝。

因它滾起來好似一團流動的朱火,皇上親自賜名為“流朱”。

兜兜轉轉不知多少萬年,她又叫回了“流朱”這個名字。丹翡喵喵地念了一遍“流朱”,好像在哪裏聽到過,卻又記不起來。

為了養好它,皇上吩咐辟出一方院落,匾額處是由當朝大學士寫下的四字——“流朱小苑”。另外,還撥了兩名宮女專門伺候。先前獻貓入宮的州撫大人也得了不少封賞,著上了紅袍玉帶,端得官威十足。

丹翡拘在一只貓的身子中,除了覺得身子太輕巧跑起來總躥過頭之外,倒也沒有其他不方便。

“流朱,用午膳了。”瘦瘦弱弱的小宮女輕聲喚道。這位小宮女名叫“小玉”,新近入宮,長得有些姿色,只是瘦得太細挺,少了美感。

那日,麗貴妃將它抱在懷裏,讓宮女們在石階下一字擺開,一一點著名字,任它挑選。他們雖然聽不懂它說話,它卻能聽懂他們的言語。念到小玉這名字時,它想起仙庭中分給自己點心和發帶的小玉,於是輕喵了一聲。

小玉就被指往流朱小苑照顧它的起居。

小玉和另一名叫燕環的宮女將一小桌飯菜擺好,抱起它放在桌子上,任它抓著吃。自從變成貓兒以來,丹翡覺得日子輕松許多。之前陸雲總是教她用兩根筷子夾菜,不許她用手抓,現在可好了,想怎麽抓就怎麽抓,再也不用拿那麻煩的筷子。

之前,她磕磕絆絆地說不出話,只能兩字一頓地往外迸,還要被人嘲笑是小結巴。現在好了,再也不用費勁地說話,想要什麽想吃什麽只要“喵喵”兩聲即可。

她變成了一只貓,這仿佛沒什麽不好。

伺候它用了午膳,小玉用濕毛巾為它小心地擦拭爪子和三瓣小嘴上沾著的油膩,又放它在錦被鋪就的貓窩中睡下。這才和燕環一起坐了剩下的飯菜。燕環吃了兩口,眼圈驀地紅了,“這是什麽世道,人卻不如畜生。”

小玉忙向外張望,低聲道:“燕環姐姐,隔墻有耳,不可亂說話。”

燕環,原姓李,閨名為李顏歡。她本是一位世家小姐,父親是朝中的一品大員。其父因為秉性剛正,不肯與貪官汙吏同流,於是就被誣陷下獄,接著抄家流放。李顏歡因為年輕貌美被充入教坊司為妓。

幸得父親昔日一位好友相救,方才脫出賤籍,更名為燕環。她本與父親好友之子有婚約,正待完婚。這時皇上下詔選適齡女子入宮,燕環因顏色出眾,被官差拘了,送入深宮禁城。

燕環性情肖似父親,心直口快,言語間得罪了前來選人的太監,於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就以“口出惡言,對聖上大不敬”之罪罰往浣衣局。不久,麗貴妃選宮女伺候流朱,看中燕環眉眼伶俐,於是指派她來了流朱小苑。

此時,燕環用了兩口飯菜,哽得再也吃不下去,道一聲“我吃飽了”,便起身到一旁撲著扇子為流朱輕輕扇風,讓它睡得更舒服些。

小玉是窮苦人家出身,吃了上頓愁下頓,如今能入宮吃上頓飽飯已很滿足,倒不生其他心思。只是每次剩下飯菜要倒掉時,她都忍不住想起家裏的父母兄弟,不知他們可有東西填飽肚子?

燕環一邊打盹,一邊為流朱將皮毛撫得光滑柔順。這時一陣篤篤的敲門聲響起,隨後是一道渾厚的年輕男子聲音,“來人吶,給本王開門!聽說宮裏新養了一只火紅的貓兒,本王可要見識見識。”

小玉正收拾桌上的殘肴,燕環起身忙前去開門。

門開處,一位俊俏的年輕公子長身玉立,但見他面皮白凈,唇畔含笑,蹬粉底皂靴,著一身水藍色的圓領錦袍衫,袖口繡雲龍紋,端的是富貴氣派。

燕環雖然不認得來人,但已從這衣裳樣式和來人自稱猜出些許。尚在閨中之時,聽父親提起過,說三皇子風流倜儻文采高標,諸多皇子中只有他年紀輕輕便被封了王,封號為景。燕環不卑不亢地福身行禮:“婢子見過景王爺。”

景王微詫:“你認得我?”

燕環搖了搖頭:“只是對王爺風采曾有耳聞,婢子有心一猜。”

景王兩指擡起她的下巴,笑吟吟道:“貓兒尚未見到,倒先見到一位妙人兒。”

燕環骨子裏的傲氣又冒了出來,向後退了一步:“王爺請自重。”

景王一向瀟灑,本來只是戲她一戲,誰知她非但沒像別的宮女羞得臉紅,反而義正言辭拒絕,這倒勾起他的興趣。嘖嘖兩聲,他不由多看了一眼。

不過也只一眼。景王徑自步入房間,要細看眾人屢屢談及的火紅貓兒。丹翡送入宮時,景王正在外為皇上辦差,未能第一時間見到。回府後得知此事,好奇性子上來,他等不及人送,直接騎馬入宮親自來觀。

丹翡吃飽了睡得正熟,半途被人吵醒,不覺帶了起床氣,揚起尾巴要將那只手打開。景王抽回手,挑眉道:“喲呵,還不許人摸。”

丹翡蜷起身子,闔眼要繼續睡。

景王見果如眾人所言,是只火一樣漂亮的貓兒,心中歡喜,拎了只板凳坐過來打量著,笑道:“流朱,真是好名字。”

他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:“流朱,別睡了,本王給你一個好東西。”

聞言,丹翡睜開眼睛望向他,等著他拿好東西出來。

景王本來只是一句戲言,哪料到一只貓竟能聽得懂,見她傻乎乎等著的樣子,不由笑出聲:“本王說話算數,馬上給你。”說著將腰間的碧玉宮絳解下來,拴上它的脖子,“還是母妃送我的呢,今日便宜你了。”

丹翡低下頭,用兩只爪子抱住,張口就去咬。

景王拿了條鹹魚幹擋下:“那個可不是啃的。小饞貓來條魚幹。”

丹翡不肯要魚幹,抵開他的手終於咬上碧盈盈的宮絳,只是咬了兩下沒咬動,轉去舔,又沒舔出味道,垂頭喪氣趴下去。

景王看得哈哈大笑:“小傻貓。”

丹翡或許記不住別的字眼,但對“傻”字卻格外敏感。傻子……它用圓溜溜的紅眼睛瞪了過去。

景王愈發樂了:“自己笨還不許人說。”

總算沒有說“傻”字。丹翡不再跟他計較,用爪子撓了撓圓圓的小耳朵又要睡過去。景王卻來了興致,將它從錦繡堆裏拎出來,抱在懷裏:“小笨蛋,別睡了,本王帶你出去曬太陽可好?”

燕環見此,忙過來阻止:“王爺,您不能帶它走。貴妃娘娘吩咐了,要婢子們小心養在內室。”丹翡誕下來尚不足兩個月,還算是只幼貓,所以麗妃囑她們好好養在屋裏,怕見了風著了涼生病。

景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:“貓生性喜歡舒適自在,愛曬太陽,哪有一直拘在內室的道理?貴妃若問罪,你就說我帶它出去的。”

燕環擋在前面,堅決道:“貴妃娘娘將流朱交予婢子,流朱便是婢子的命。王爺若一意帶流朱出門,必須應下三件事,一是不得到雲清宮以外,二是不得傷它一根毛發,三是允婢子同去照看,不然婢子就算死也斷不敢讓王爺帶它走。”

景王哭笑不得:“好烈的丫鬟。行行,全依你。”

丹翡不挑地方,睡在景王懷中跟睡錦繡堆裏沒多少區別,於是任他抱著走。只是他老逗它的耳朵,讓人睡不安生。丹翡索性將毛茸茸的尾巴掃過來,將兩只圓耳朵蓋住。

景王見此,又是一陣大笑。

此時正值夏初,日光和煦輕風暖,芙蕖半展一池香。景王挑了方池畔長椅,斜著半躺下,讓陽光恰能透過垂柳間照在它身上。曬得渾身暖洋洋,呼吸間全是芙蕖清香,丹翡心下舒暢,不由愜意地伸了個懶腰。

景王一只手枕在腦後,一只手摸了摸她的毛腦袋:“小笨蛋,這樣睡舒服吧。”

丹翡瞇縫著眼,喵了一聲。

景王又是一陣笑,笑到最後眼底卻湧出一絲愁緒,輕聲嘆道:“如果每天都能如今日,該有多好。”他彈了彈它的耳朵,戲道,“小笨貓,你這麽能解語可人,等長大了嫁給本王做王妃如何?”

丹翡雖然不知道“做王妃”是何意,但尚記得“嫁給我”三字。文昱說過,“嫁給我”就是像爹爹和娘親一樣,白日黑夜都在一起。可是文昱已經不跟她玩了,也不再見她。它將小腦袋埋下,氣呼呼地哼了一聲。

景王以為它是“哼”他:“喲呵,你不樂意?”

丹翡埋頭呼呼地睡,不理他。

景王煞有介事地端詳一番,摸著下巴道:“娶只小笨貓做王妃,這主意好像挺不錯,肯定能氣得那幫腐儒老臣跳腳。”眉心一皺,他忽地拍上腦袋,“等等,你是公的還是母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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